這篇介紹轉貼自博客來的Bookpost,我很喜歡。最喜歡的是,一種願意安靜下來想一想的讀書與思考態度。謝謝。
文/DL
我必須說,這是一本好難下筆的書。
一個月前,出版社提到將出版張娟芬的新書,談死刑,書名叫做《殺戮的艱難》。張娟芬的文字是非常感性具有渲染力的,拿到稿子,邊看,邊想要怎麼做。在年底非常忙碌喧鬧的辦公室中,我戴上耳機,就這麼靜靜的看了下去。
第一段,她稱之為【思考】。<殺戮的艱難>成文最早,2005年,那時還叫替死聯盟,有個自己人笑稱的「怕死讀書會」。他們看『鐵案疑雲』,反死刑運動者策劃了一場假的謀殺案,凱文史貝西演兇手,證據都準備的好好的,他也不出所料的判了死刑,被處決了。可是記得嗎,凱文史貝西不是兇手;他們只是想告訴世人:有些事,可能不是你以為的那樣,當你發現真相的時候卻來不及了,怎麼辦?「反死刑,需要反到這樣嗎?」
他們也討論丹諾的經典案例,兩個聰明的年輕人無聊一時興起,綁架、殺害了14歲鄰居小孩,而且「毫?無?悔?意」。丹諾一開始就撤回無罪抗辯,當庭認罪。因為,如果組大陪審團,這兩個人現在的處境是人人喊殺;而且陪審團採多數決,「判死刑很容易,因為責任被分攤掉了。」所以他的訴訟策略是:認罪,然後讓一個法官定生死。他成功了,兩個年輕人被判無期徒刑,一個死在獄中,另一個服刑33年後假釋出獄。丹諾的論點是:當時一戰剛結束,一場戰爭,每天死幾千個人都司空見慣,整個社會的是非都不一樣了,我們什麼資格說這兩個孩子的錯?「倘若我們處死他們,仇恨只會繼續餵養仇恨。」
<繞著死刑走一圈>,則是從卷宗上那個「一心求死」的死刑犯鄧武功開始,繞過廢死聯盟副召集人、法國廢死的法務部長巴丹戴爾、堅持死刑的檢察官、《冷血》的柯波帝,最後再回到那個等死的鄧武功。張娟芬採訪兼敘事的寫死刑、犯罪、殘忍,還有惡有惡報。這裡面,有全然的旁觀者、運動者,也有那個所謂的惡人。
<我只願意為你朗讀>以電影/小說《為愛朗讀》為引,講司法系統的有限性。這三篇長文的成文時間比較早,那時張娟芬剛從婦運轉戰廢死,很多觀點,她要好好想一想。這或許也是全書敘事性最高、最柔軟的部分,張娟芬用一個疊著一個的故事,有電影、小說,更多是她的訪談,留下她思考死刑存廢的印記。
第二段,稱之為【行動】。記錄從2010年2月開始台灣社會沸沸揚揚的死刑爭論,一篇一篇的投書加上大事記,某個程度替我們描畫出大半年來爭議梗概。第三段是【見證】,兩篇長文<廢死釋憲的折返跑>、<媒體的廢死觀點>,完整論述關於廢死釋憲,和廢死議題在媒體框架下的問題。後面兩段論述比較完整、比較嚴肅;而且,你看的到心焦和憤怒。
這真的是一本好難下筆的書。因為這就是一個好難「說」的議題,事關人命,怎麼可以輕忽,不管是已經被殺的,還是那將被殺的?怎能不慎重以待。可是仔細想想,其實沒有一件容易說得清楚:什麼是正義?誰說了算?會不會說到底我們就是對法律、對人治不信任,廢死的怕誤判;贊成死刑的則說「我怎麼知道不會關一關就又被放出來了!?」
被害者家屬,大家好像都很關心,可是大家真的關心嗎?贊成的說要建立被害人家屬保護制度,可是以我們社會,諸多體制本已不健全,再添一樁,談何容易?為被害者家屬聲援的、搖旗吶喊的,又怎知會不會只是傳統殺人償命的道德觀念投射?
年中,法務部長下台,死刑議題沸沸揚揚,可是有多少人是當著看熱鬧的心情?我們既不耐煩去看那嚴謹的法條、案例、理論辯證;又不願讓自己一下子掉進被害人死刑犯,過度濫情的訴求。有些人或許選擇恣意、無所謂的大發議論;大部分的人,我想,是替自己找一套能接受的說法,然後保持安靜,不關心、不在乎,不想引起無謂的爭端。等到頭條新聞過了,我們就忘了這件事。
你贊成死刑嗎?張娟芬在自序最後說到:
對於一個嚮往正義的人,死刑多少構成一種誘惑。如果您還沒決定要支持還是反對死刑,如果您心裡還是有七個支持與八個反對死刑的理由,老實說,我覺得很正常。但是下次輿論又喊殺的時候,我們至少可以,停下來,想一想。
我想,或許我們起碼該做的,就是不放過每一次閱讀的機會,每一次停下來的機會。
我們至少可以,也應該,停下來,想一想。
2010/12/18
2010/12/05
《殺戮的艱難》有獎徵答

在自己的書裡發現錯字一枚,嗚嗚!我討厭錯字,我討厭錯字!*在地上打滾*趕緊回頭去查,我寄出的稿子是對的,一校稿也是對的,嗚嗚!
事已至此,不如來玩。最先找到錯字的朋友在此留言,致贈作者簽名書一本。
PS:書裡已經註明了、故意保留的錯字不算。
2010/12/01
《殺戮的艱難》:博客來網路書店「人文科普類」首選

抱歉,實體書店進貨速度不一,可能明後天才會上架;網路書店倒是已經有了,博客來將《殺戮的艱難》列為人文科普類的新書首選。
昨天的新書發表會來了好多朋友,今天忽然想到一個小小的片段。一個年輕的男孩子買了書來要我簽名,因為不認識他,我連名帶姓的簽「張娟芬」。然後他要我簽「勿忘初衷」。我說好。像某種暗語似的,我問,「那你是法律系的嗎?」他靦靦的點頭。
他沒告訴我他的名字。但我想,一個年輕時會認真提醒自己「勿忘初衷」的法律人,將來一定會記得,所有他曾經向法律許下的承諾。
昨天的新書發表會來了好多朋友,今天忽然想到一個小小的片段。一個年輕的男孩子買了書來要我簽名,因為不認識他,我連名帶姓的簽「張娟芬」。然後他要我簽「勿忘初衷」。我說好。像某種暗語似的,我問,「那你是法律系的嗎?」他靦靦的點頭。
他沒告訴我他的名字。但我想,一個年輕時會認真提醒自己「勿忘初衷」的法律人,將來一定會記得,所有他曾經向法律許下的承諾。
《殺戮的艱難》上市了!

《殺戮的艱難》終於出了,今天起,在各個書店已經可以買到。久等了!全書約九萬字,大部分都沒有公開發表、也沒有貼在這個部落格上。中國時報開卷版的報導在這裡。
嫌麻煩的朋友可以在網路上買。
不嫌麻煩的朋友,不妨去書店裡找找看有沒有這本書;沒有的話,去問問店員怎麼會沒有;一時找不到的話,去問問店員怎麼找不到。有人詢問,書店才會把這本書放在看得見的地方。
我們在書上放了兩句話:「支持還是反對死刑?看了本書再做決定!」這很是我作為作者的心情。讀者自己的思考、自己的結論,是我出版這本書時,最希望能夠促成的事。
在謝誌裡我已經謝過各位了,這裡要再謝一次:我們的立場容有差異,但理性的討論總是令我受益良多。謝謝眾多來我的部落格上留言的網友。
真的。謝謝。
2010/11/10
司法的最後機會
陳年老案了,我總說,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但是看蘇案平反大隊的部落格、看短片,還是把心裡翻攪得……
11/11宣判前夕,我們有個簡單的音樂會。
11/12宣判當天,我們也會到高等法院。
音樂會歡迎直接來。要聽宣判的話,要及早到場申請旁聽證。
呼喊正義。等待正義。這是司法贏回人民信任的最後機會……
11/11宣判前夕,我們有個簡單的音樂會。
11/12宣判當天,我們也會到高等法院。
音樂會歡迎直接來。要聽宣判的話,要及早到場申請旁聽證。
呼喊正義。等待正義。這是司法贏回人民信任的最後機會……
2010/11/08
【轉貼】11/7 蘇案師大小公園工作站熄燈號:讓這7000張明信片回家!
http://www.facebook.com/#!/notes/lin-hsinyi/117-su-an-shi-da-xiao-gong-yuan-gong-zuo-zhan-xi-deng-hao-rang-zhe7000zhang-ming/10150114720230278
作者:林欣怡
2010年10月28日,蘇案的師大小公園工作站開張,每個星期四到星期天,下午五點到八點,連續兩個星期,我們在師大夜市擺攤,發蘇案明信片和傳單。
今天晚上八點,臨時工作站吹起熄燈號。回顧這八天,老天像是和我們作對似的,每天下雨,在工作站留守的人及發明信片的志工,每天都慘兮兮的。
遇到的人,典型的反應有幾種:1. 訝異:「這不是幾千年前的事情了?」「蘇案,蘇案不是已經無罪了嗎?」;2. 冷淡:伸出手勢跟你說「不」;3. 就收下了,但你不知這些明信片最後會流落河方 。當然,還會有另外一種反應就是,「蘇案,我聽過!」然後就停下來寫明信片…
遇到拒絕我們的人,大家腰彎的更低,「謝謝」喊的更大聲,彷彿在跟他們顯示一種姿態「哼!我才不在意你的拒絕呢!」。但其實我們是在意的…
在網路發達的年代,選擇這種人肉接觸的方式作議題倡議,實在是有點太復古了。但我們希望藉由一次一次的接觸和交流,讓大家切身的感受到「蘇案」不是故事,而是活生生的在發生、進行中的事件。若沒有大家的關注,蘇案真的會成為「故事」,我們不要。
八天來,志工們在街頭上發出了近7000張的明信片,說了不曉得幾遍蘇案。雖然師大小公園工作站撤了,但我們在此呼籲,「讓這7000張明信片回家!」希望拿了這些明信片的主人們,將您對蘇案和司法的心情寫在明信片上、貼上3.5元郵票寄回「104台北市天祥路61巷22號2樓」,或者是上網(http://www.hsichih-trio.url.tw/rewrite.php/read-160.html)寫虛擬明信片。
11/11(四)晚上7:00在濟南長老教會將會舉辦一場聲援蘇案音樂會,更歡迎您到現場親自將明信片交給我們。
2010/11/07 蘇案師大小公園擺攤志工
更多照片請看這裡:http://www.facebook.com/lhsinyi#!/album.php?aid=313596&id=675900925
作者:林欣怡
2010年10月28日,蘇案的師大小公園工作站開張,每個星期四到星期天,下午五點到八點,連續兩個星期,我們在師大夜市擺攤,發蘇案明信片和傳單。
今天晚上八點,臨時工作站吹起熄燈號。回顧這八天,老天像是和我們作對似的,每天下雨,在工作站留守的人及發明信片的志工,每天都慘兮兮的。
遇到的人,典型的反應有幾種:1. 訝異:「這不是幾千年前的事情了?」「蘇案,蘇案不是已經無罪了嗎?」;2. 冷淡:伸出手勢跟你說「不」;3. 就收下了,但你不知這些明信片最後會流落河方 。當然,還會有另外一種反應就是,「蘇案,我聽過!」然後就停下來寫明信片…
遇到拒絕我們的人,大家腰彎的更低,「謝謝」喊的更大聲,彷彿在跟他們顯示一種姿態「哼!我才不在意你的拒絕呢!」。但其實我們是在意的…
在網路發達的年代,選擇這種人肉接觸的方式作議題倡議,實在是有點太復古了。但我們希望藉由一次一次的接觸和交流,讓大家切身的感受到「蘇案」不是故事,而是活生生的在發生、進行中的事件。若沒有大家的關注,蘇案真的會成為「故事」,我們不要。
八天來,志工們在街頭上發出了近7000張的明信片,說了不曉得幾遍蘇案。雖然師大小公園工作站撤了,但我們在此呼籲,「讓這7000張明信片回家!」希望拿了這些明信片的主人們,將您對蘇案和司法的心情寫在明信片上、貼上3.5元郵票寄回「104台北市天祥路61巷22號2樓」,或者是上網(http://www.hsichih-trio.url.tw/rewrite.php/read-160.html)寫虛擬明信片。
11/11(四)晚上7:00在濟南長老教會將會舉辦一場聲援蘇案音樂會,更歡迎您到現場親自將明信片交給我們。
2010/11/07 蘇案師大小公園擺攤志工
更多照片請看這裡:http://www.facebook.com/lhsinyi#!/album.php?aid=313596&id=675900925
2010/11/07
【轉貼】11/7最終日終場加映: 出土的KTV跑馬燈
http://www.hsichih-trio.url.tw/rewrite.php/read-181.html
作者: 蘇案平反行動大隊 日期: 2010-11-07 17:09
自由的界限第一晚落腳高雄,弄了一桌好菜接待我們的,是神采飛揚KTV老闆郭明賢。郭老闆在高雄是個人物,為人海派,長期支持人權與原住民運動。神采飛揚KTV不僅雇用了許多中輟生、原住民年輕人,也收藏了許多達悟族文物。
當晚除了郭老闆的獨門魯肉飯、雞湯,使我們腸胃飽暖以外,讓我們心裡也非常感動的,是整晚在每一間KTV包廂都不停放送的跑馬燈,寫著: 敬祝建和、林勳、秉郎沉冤得雪,撥雲見日! 周日下午四點請到市府廣場幫他們加油!
高雄友人、台權會顧問邱毓斌剪了一段短片紀錄這件事,評論道 : 二十年來,正是這樣散居各地的樸素正義,在支持著他們三人。
第一晚我們寫日誌的時候,沒有放出這一段,畢竟"第一晚就在KTV吃飯是不是太歡樂了啊"。但是一路上,我們領受了太多的盛情,我們必得在這旅程的最後,以這段出土的影片,向這些人心中樸素的正義致敬。
是那些清早自動出現,陪我們騎車的人,那些硬塞給我們沉甸甸的雞精,那些推來推去數十回不肯收的加油錢,深夜的泡麵與包子、臨行前特地拿來的相機、如人力駝獸但沒有埋怨(太多)的平反小隊,那些默默靠近帶著熱切的鼓勵的眼神的高中學生、路上等停紅綠燈時錯身而過的"啊你丟係蘇建和喔! 加油喔",還有老志工們說起這三人人生的性情熱淚,讓我們有那麼一點點資本,跟這未許權存在的世間,搶奪一小段沒有被弄壞的人生,還給他們。
很久以前蘇建和說過一段令人印象深刻的話 : "他(指某人)可能都記得不好的、被傷害的,但是我相反,我都記得情的愛的,我的個性就這樣。"
情的愛的。原汁原味出自蘇建和,不是我們讀書人加添的詞藻。
自由,或許明天我們即將失去她,但是今天我們要記得這些情的愛的,大家的好。
2010/11/7平反小隊
(請大家11/12上午9:30前到台北高等法院刑事庭門口(博愛路一段127號)參與宣判當天的法庭觀察。11/12不能來的,也可以在11/11晚上7點,到濟南長老教會(中山南路3號),看這次旅程的影片、幫我們寫明信片。)
2010/11/06
【轉貼】說個故事給蘇建和案的承審法官們聽
說個故事給蘇建和案的承審法官們聽
很推薦這篇文章,很好看的故事。
「全世界的冤獄,結構都是一樣的:殘忍的犯罪,聳動的媒體報導,激憤的輿論,先入為主的警察,代罪羔羊的鎖定,刑求逼供得來的唯一證據──卻是『證據之王』的自白,跟隨警察起舞的檢察官,面對社會壓力的法官。『無罪推定』,從來就不是刑事訴訟的基本精神。『給社會一個交代』才是。」——吳豪人
很推薦這篇文章,很好看的故事。
「全世界的冤獄,結構都是一樣的:殘忍的犯罪,聳動的媒體報導,激憤的輿論,先入為主的警察,代罪羔羊的鎖定,刑求逼供得來的唯一證據──卻是『證據之王』的自白,跟隨警察起舞的檢察官,面對社會壓力的法官。『無罪推定』,從來就不是刑事訴訟的基本精神。『給社會一個交代』才是。」——吳豪人
【轉貼】11/5 第七日: 雨聲滴答的車庫放映會
http://www.hsichih-trio.url.tw/rewrite.php/read-178.html
作者: 蘇案平反行動大隊 日期: 2010-11-06 00:36
今日行程: 台大騎腳踏車、泰順街Cafe Philo放映與座談
平反小隊今日開進自家票倉台北市,加上有台大大陸社同學助陣,有人本基金會工作人員自製拼裝雨傘車、有平反小隊台北組輸(南部)人不輸陣的戰旗相伴,車隊駛進校園中,果然一路引人側目。大陸社社員們遞明信片的身手雖然仍待鍛鍊,但口號喊得很大聲,有加分。終點站發完明信以後,建和也在大陸社辦裡來了張大合照留念。
晚上放映之後的座談,由劉秉郎主講。秉郎匆匆趕到,一張蔥餅剛吃完馬上被推上場。他的話都不長,有些問題他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微笑,但凡是他有答案可以講的,都聽不出慍火,卻多了一份看淡。
被問到紀錄片中開餐廳的夢達成沒,他說他畢業後曾經三次求職被錄取,但臨了還是被通知說不用來了,"到第三次我就知道了"。因此開一家自己的餐廳是他的夢想,夢的不必然是餐廳,而是要有"自己的"什麼;"前半生都掌握在別人手裡,後半生我想要有一些自己可以掌握的東西"。
問到宣判前的心情,他說判決如何他不是很在乎了,因為到了這一審,透過李昌鈺的現場重建等等,"真相已經出現了"。以前凡有開庭那一星期睡不好覺,但這一次他心中沒有太大波瀾,因為他已經看見真相。被問到是什麼力量讓他度過20年,他的答案也是不悲不喜,"我不覺得是因為我有什麼特別,發生在任何人身上,你們也是會想著要怎麼撐過來。"
深深感嘆的或許是今晚的主持人,一路陪蘇案走過來的台權會執委劉紹華。她談秉郎的母親,建和的父親,說是怎麼在蘇爸耳邊一再承諾,他才願意閤眼而終。
今晚的場地,是有點將就的,咖啡店外車庫改成的小露台,很多人站著看完全程。昏黃的燈光把大家聚攏,塑膠板屋頂上細雨下得滴滴答答,正好填滿今晚許多令人沉默與鼻酸的時刻。
2010/11/4平反小隊、蘇建和、劉秉郎
作者: 蘇案平反行動大隊 日期: 2010-11-06 00:36
今日行程: 台大騎腳踏車、泰順街Cafe Philo放映與座談
平反小隊今日開進自家票倉台北市,加上有台大大陸社同學助陣,有人本基金會工作人員自製拼裝雨傘車、有平反小隊台北組輸(南部)人不輸陣的戰旗相伴,車隊駛進校園中,果然一路引人側目。大陸社社員們遞明信片的身手雖然仍待鍛鍊,但口號喊得很大聲,有加分。終點站發完明信以後,建和也在大陸社辦裡來了張大合照留念。
晚上放映之後的座談,由劉秉郎主講。秉郎匆匆趕到,一張蔥餅剛吃完馬上被推上場。他的話都不長,有些問題他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微笑,但凡是他有答案可以講的,都聽不出慍火,卻多了一份看淡。
被問到紀錄片中開餐廳的夢達成沒,他說他畢業後曾經三次求職被錄取,但臨了還是被通知說不用來了,"到第三次我就知道了"。因此開一家自己的餐廳是他的夢想,夢的不必然是餐廳,而是要有"自己的"什麼;"前半生都掌握在別人手裡,後半生我想要有一些自己可以掌握的東西"。
問到宣判前的心情,他說判決如何他不是很在乎了,因為到了這一審,透過李昌鈺的現場重建等等,"真相已經出現了"。以前凡有開庭那一星期睡不好覺,但這一次他心中沒有太大波瀾,因為他已經看見真相。被問到是什麼力量讓他度過20年,他的答案也是不悲不喜,"我不覺得是因為我有什麼特別,發生在任何人身上,你們也是會想著要怎麼撐過來。"
深深感嘆的或許是今晚的主持人,一路陪蘇案走過來的台權會執委劉紹華。她談秉郎的母親,建和的父親,說是怎麼在蘇爸耳邊一再承諾,他才願意閤眼而終。
今晚的場地,是有點將就的,咖啡店外車庫改成的小露台,很多人站著看完全程。昏黃的燈光把大家聚攏,塑膠板屋頂上細雨下得滴滴答答,正好填滿今晚許多令人沉默與鼻酸的時刻。
2010/11/4平反小隊、蘇建和、劉秉郎
2010/11/05
幹嘛要一百個?
台灣司法改革路上指標性的案子「蘇建和案」,又要宣判了。如果以該案發生的1991年為「 蘇案元年」,按這個紀元來算,今年是蘇案二十年了。
許多人聽過蘇建和案,但是對這個纏訟經年的案子只留下一個模糊的疑問:「為什麼那麼多法官都判有罪呢?」一個可能的答案是:因為當年法官們手上的證據不完整。舉例來說,一審法官湯美玉認為此案兇手有四人,凶器包括菜刀、開山刀、水果刀、警棍,其中菜刀與警棍有找到,菜刀上面還黏著一根毛髮。凶器與現場跡證,是一個兇殺案最重要的物證,任何人都知道要深入追查以便揪出真凶;可是令人難以相信的是,一審法官竟然沒把凶器送鑑定,也沒有調閱毛髮的驗斷書。
如今我們知道了許多當初審理的法官們不知道的事情。我們知道了,所謂的「凶器」警棍,化驗以後沒有血跡反應,被害者屍體也沒有被棍棒毆打的瘀痕。如果一審法官當初把凶器拿去化驗的話,她會不會發現,事證與三人的自白不符,改判無罪?我們知道了現場浴室裡找到三根毛髮,但化驗結果都是被害人的,而不是蘇建和等人的。如果一審法官當初勤於追查相關物證的話,她會不會發現自白裡說「兇手們在現場輪流洗澡」根本是胡扯?
歷審法官判蘇建和等三人有罪的重要理由,都是三人的自白,法官們看到的書面筆錄都是「坦承不諱」;但是法官們不知道,偵訊錄音帶放出來聽,可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劉秉郎對檢察官表明被刑求,但是書面筆錄卻略去不記;蘇建和向檢察官暗示他沒有參與作案、被迫依照警方的要求作答,書面筆錄也未忠實記載。
在蘇案元年的時候,我們的刑事訴訟法還是「職權主義」,法官主導證據的調查,但普遍不重視證據排除法則,如尤伯祥律師形容,「撿到菜籃裡都是菜,最後全和在一口名叫『自由心證』的大鍋裡煮成判決」。而像蘇案這樣,法官該調查的證據偏不調查,被告也莫可奈何。隨著刑事訴訟法的修正,我們愈來愈趨向「當事人進行主義」,2004年釋字582號解釋也說得很明白:同案被告的證詞若未經對質詰問,就應排除於審判之外。如果當年就有這樣進步的法律見解,歷審法官會不會從一開始就保持公正客觀,不受到王文孝證詞的誤導?
尤其這一次刑事鑑識專家李昌鈺為蘇案做現場重建,他的鑑定報告指出,現場牆面血液噴濺完整,可見行兇時沒有人站在旁邊,兇手應該只有一人。王文孝「一人犯案」的初供,與李昌鈺鑑定的可能行兇動線,細節完全相符。如果在蘇案元年,我們就有這種水準的刑事偵辦技巧,法官們會不會秉持良知,諭知無罪,早早還給無辜者清白,也還給被害者家屬一個免於長年訴訟波折的人生?
1930年,德國找了一百個教授合出一本書,說愛因斯坦是錯的。愛因斯坦聽到了,淡淡的說:「如果我是錯的,那一個人說就好了,幹嘛要一百個?」科學研究不是以量取勝的事情,司法審判也不是。過去有多少法官判有罪並不重要。二十年了,科學辦案、無罪推定,難道還是奢求嗎?
許多人聽過蘇建和案,但是對這個纏訟經年的案子只留下一個模糊的疑問:「為什麼那麼多法官都判有罪呢?」一個可能的答案是:因為當年法官們手上的證據不完整。舉例來說,一審法官湯美玉認為此案兇手有四人,凶器包括菜刀、開山刀、水果刀、警棍,其中菜刀與警棍有找到,菜刀上面還黏著一根毛髮。凶器與現場跡證,是一個兇殺案最重要的物證,任何人都知道要深入追查以便揪出真凶;可是令人難以相信的是,一審法官竟然沒把凶器送鑑定,也沒有調閱毛髮的驗斷書。
如今我們知道了許多當初審理的法官們不知道的事情。我們知道了,所謂的「凶器」警棍,化驗以後沒有血跡反應,被害者屍體也沒有被棍棒毆打的瘀痕。如果一審法官當初把凶器拿去化驗的話,她會不會發現,事證與三人的自白不符,改判無罪?我們知道了現場浴室裡找到三根毛髮,但化驗結果都是被害人的,而不是蘇建和等人的。如果一審法官當初勤於追查相關物證的話,她會不會發現自白裡說「兇手們在現場輪流洗澡」根本是胡扯?
歷審法官判蘇建和等三人有罪的重要理由,都是三人的自白,法官們看到的書面筆錄都是「坦承不諱」;但是法官們不知道,偵訊錄音帶放出來聽,可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劉秉郎對檢察官表明被刑求,但是書面筆錄卻略去不記;蘇建和向檢察官暗示他沒有參與作案、被迫依照警方的要求作答,書面筆錄也未忠實記載。
在蘇案元年的時候,我們的刑事訴訟法還是「職權主義」,法官主導證據的調查,但普遍不重視證據排除法則,如尤伯祥律師形容,「撿到菜籃裡都是菜,最後全和在一口名叫『自由心證』的大鍋裡煮成判決」。而像蘇案這樣,法官該調查的證據偏不調查,被告也莫可奈何。隨著刑事訴訟法的修正,我們愈來愈趨向「當事人進行主義」,2004年釋字582號解釋也說得很明白:同案被告的證詞若未經對質詰問,就應排除於審判之外。如果當年就有這樣進步的法律見解,歷審法官會不會從一開始就保持公正客觀,不受到王文孝證詞的誤導?
尤其這一次刑事鑑識專家李昌鈺為蘇案做現場重建,他的鑑定報告指出,現場牆面血液噴濺完整,可見行兇時沒有人站在旁邊,兇手應該只有一人。王文孝「一人犯案」的初供,與李昌鈺鑑定的可能行兇動線,細節完全相符。如果在蘇案元年,我們就有這種水準的刑事偵辦技巧,法官們會不會秉持良知,諭知無罪,早早還給無辜者清白,也還給被害者家屬一個免於長年訴訟波折的人生?
1930年,德國找了一百個教授合出一本書,說愛因斯坦是錯的。愛因斯坦聽到了,淡淡的說:「如果我是錯的,那一個人說就好了,幹嘛要一百個?」科學研究不是以量取勝的事情,司法審判也不是。過去有多少法官判有罪並不重要。二十年了,科學辦案、無罪推定,難道還是奢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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