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2/25

履歷表:九○年代遺事與軼事


第一張餅。

那一年夏天我在花蓮,吃過了中飯就騎腳踏車出去玩,沿著海岸有時候往北,有時候往南,就那麼一條路,儘管騎。

舅舅住的郵局宿舍在南京街,綠色紗門吱嘎作響。他不喜歡花蓮,很想調回彰化。誰不想。他跟我說,每天清晨有一班自強號,幾乎哪裡也不停地直奔花蓮,三個半小時,一天只有一班。不然的話,台北到花蓮的火車車程通常——不知道多久,反正很久就對了。在郵局分發的排行榜上,邊境花蓮夥同台東,敬陪末座。大學聯考排行榜最後一名是大漢工專,它也在花蓮。

我出門,再回來,就黑一層。中學課本裡說,楊朱的弟弟楊布,穿白色衣服出門,遇了大雨換上黑衣服回家,他的狗兒就不認他了,對他狂吠。楊布不高興,但楊朱勸他,「換了你,你也一樣啊。如果你的白狗出門,變成黑狗回來,你難道不會覺得很奇怪嗎?」我就是這條白著出門黑著回來的狗。路人指著我大笑:「啊哩趴嘎價喔!」唉呀妳曬得這麼黑。再黑,他們還是看得出來我原是一條白狗。

那個太陽一定很大,那片海一定很美,但我記得的只有前方的路。北濱,爬一小坡經過花蓮女中。南濱,公園剛剛落成,坐在階梯上聽海。年輕人不怕曬也不甚在乎天地美景。我等著聯考的成績單寄到,好開展我的新生活。

進入九○年代以前最後一件待辦事項,是在生活上完全獨立不受拘束。在我的蹺家計畫裡,必要的話,花蓮是最後退路。總是在那些花最少錢就能夠活下去的地方,能夠得著最大的自由。

結果沒必要。我留在台北過完九○年代,我人生的二字頭。

第二張餅。

孫中山說,主義是一種思想,一種信仰,一種力量。他指的是三民主義,但什麼主義不是呢。希臘時期的大數學家畢達哥拉斯認為,萬事萬物的本質,就是數字。一切都可以用數字來說明。例如一個人的健康,是體內各種元素維持在一個平衡的狀態,如果比例不對了,這人就病了。所以數學就是神學,因為上帝造物的神秘法則,只有數學能夠發現。向日葵的種籽,鸚鵡螺的腔室,不相干的生物、繁複的構成,卻可以化約成同樣的數列。數學是一種陰陽眼,在花叢裡、潮汐間,看見神的旨意。

於我,九○年代的主義是女性主義,思想、信仰、力量、陰陽眼。我奔波去過好多大學,好多地下廣播電台與電視台,在好多已經不復存在的報紙雜誌寫已經灰飛煙滅的稿子,而我並不是那時候最勤於耕植的人。那些太陽想必很大,我們想必曬得很黑,但我記得的只有前方的路。這個宇宙在生病,女性平均薪資是男性的三分之二,百分之八十的女性放棄繼承權;這些數字完全不對,這不是神的旨意,是魔鬼的笑容。

我們有過美好閃亮的時刻,士飽馬騰,世界將變未變,就等我們補上臨門一腳。但是榮光是給旁人的。翻翻舊報紙可以為九○年代的社會運動寫一份漂亮的履歷表,像所有的履歷表一樣,載明所有的努力與成功,略去所有的倦怠與失敗。但是對身在其中的人來說,成就感多麼短暫恍惚。做成了什麼事情,高興一下下,又立刻被更多沒做的、沒做成的事情淹沒。

我們辦了反性騷擾大遊行。高興了多久?不記得。為了遊行的動員,事前準備了很久,巡迴大專院校舉辦講座,開公聽會記者會座談會,我好累。我另有正職,但是我好累,於是就隨便應付了事。那陣子,中國作家艾蓓來台灣。第一天,民生報獨家。隨後幾天她有幾個公開行程,我一個也沒去。我不記得我新聞是怎麼掰出來的,但是記得有一個下午呼叫器響個不停,我打公共電話回報社。這位長官人稱「莊子」。他非常忍讓地告訴我,這陣子,我的新聞都比別人慢一天,而昨天,艾蓓已經走了。我站在騎樓下,感覺滿臉豆花。

遊行裡舉了一面「怒」字旗,宣讀了一篇「憤怒宣言」,現場分發的紅絲帶上,是一個怒髮衝冠、單手握拳的怒娃娃;九○年代社運的基調,具體而微地展現在這場遊行裡。我有氣。我們都有。所以我們同仇敵慨。

使命感炙烤我的腳底,比頭上的太陽還烈。我不大想起花蓮。前進都來不及,沒有想到退路。

第三張餅。

畢達哥拉斯也有過美好閃亮的時刻。他和一群頂尖的數學家自成一派,士飽馬騰,畢氏定理簡潔美麗:直角三角形的兩個短邊的平方和,等於斜邊的平方。怎麼剛好那麼巧!不,不是剛好那麼巧。是上帝的手繪。祂要我們驚嘆,知道祂看顧著我們。

畢氏學派相信,數字皆有理性,而理性是上帝的化身。整數與分數,都是有理性的數(rational number),數論與幾何,殊途同歸。研究數學,就是見證神恩。

畢氏學派裡,有一個叫西帕斯(Hippasus)的,是一個好學深思的數學家,但是麻煩總是起於這種好學深思的人。他發現了一個小差錯。一個直角三角形,假如兩邊都是1,那第三邊就是√2。西帕斯想出一個方法,同樣簡潔美麗的證明√2既不是整數,也不能寫成分數;√2是個拖著無窮無盡尾巴的小數,而且這尾巴沒有規則可循。√2是一個沒有理性的數(irrational number)。

「沒有理性的數」摧毀了畢氏學派的基本信念,但是西帕斯的論證無可辯駁。畢氏學派發出封口令,但是西帕斯不聽,畢達哥拉斯氣壞了。接下來的都是傳言了:畢達哥拉斯下令處死西帕斯,畢氏門徒銜命一路追殺,最後在一艘船上找到西帕斯,將他淹死,就地正法。希臘的太陽真的很大,愛琴海真的很美,西帕斯死了,但是他的論證,還是無可辯駁。

九○年代留給我一些喑啞黯淡的記憶。「要煎蛋餅當然得打破幾個蛋,」哈倫‧艾立森(Harlan Ellison)寫道,「每個革命裡難免會死一些不該死的人,但他們非死不可,因為事情就是這樣,而只要隨便達成一些改變,這一切就好像很值得。」許多我認識的蛋,在九○年代破掉了。我自然不能說他們是被社會運動打破的,一個蛋到底為什麼會破掉,從來就是沒人知道的事。但是在九○年代,我們不具備足夠的柔軟,沒有看出來有些蛋已經破掉了,沒有在每一顆蛋破掉的時候為他同聲一哭,沒有足夠的智慧將一顆破蛋當作一顆破蛋來對待。這是我的遺憾。

後來我就變得不再在乎那張蛋餅煎得怎麼樣了。我一直想著,蛋破了。

第四張餅。

工作幾年後,我覺得行了。同事很好,長官很好,是我自己不好。我二十六歲,想退休。

「妳辭職要去哪兒呢?」

「沒有去哪兒。我要寫書。」

「在報社也可以寫啊。妳可以就坐在這裡寫啊。」

「不行,坐在這裡寫不出來。」

「妳這樣老了要怎麼辦?沒有退休金,什麼都沒有。」

「老了再說吧。我老了就跟你借錢。」我以為這樣說很好笑,但對方從來都沒有笑。

證諸我傑出的工作表現,我的辭呈很快就准了。「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汪精衛有詩如此說。老了的事情不可想得太多,想太多的話,現在就老了。年輕的時候應該努力賺錢,不只是現在要用的錢,還有老了要用的錢,生病的時候要用的錢,以及子子孫孫祖祖輩輩千秋萬世要用的錢。再這樣想下去,我就要動用國務機要費與海外人頭帳戶了。

然而不工作的凶險遠勝於沒有退休金。「神隱少女」裡,少女千尋與父母誤闖鬼域,父母貪吃變成了豬,千尋則漸漸變得透明,即將消蝕無蹤。食而不作,就變成豬。千尋的唯一出路是在湯婆婆手下討個工作。

湯婆婆一雇用千尋,就自作主張地為千尋另取一個名字。工作賜予你一個身份、一個位置,但那是一個被竄改過的身份,你的基因已經被改造了。大部分的工作枯瘦無法容納靈魂,大部分的靈魂都沒有投入工作——即使那個身體每天都去上班。

那不工作好吧!斬斷與世界的交換,得到自由。不讓湯婆婆為我亂起名字,不讓任何人為我亂起名字,我只想要維持我純淨的存在。少女千尋曾經也是這樣想的,她拒絕吃那裡的東西,以保持自己的形狀。但是她發現自己的手漸漸地透明了,揮擊的時候碰觸不到任何東西,直接從虛空中穿過去。這就是自由的凶險:失去身份,成為鬼魂一般的存在。

許多人嚮往自由以為自由多麼可愛,其實是葉公好龍。自由像真正的龍一樣可怕難馴。自由不會咬你,自由只是逼迫你看見:婆娑之洋,美麗之島,你的小命、微不足道的人生,無所式憑。

自由只會嚇你。用你的脆弱來嚇你。

我自由了很多年。前方的路我不能全看見,不能全知道。太陽還在,海還在,我在體制外感覺到自己的微不足道,但知道體制內的生活也使人感覺到自己的微不足道。我們橫豎就是微不足道的。

婆娑之洋。美麗之島。我先王先民之景命,實式憑之。

第五張餅。

離開九○年代以前,我生了一場病。甲狀腺機能亢進是一個常見的小病。與自體免疫系統相關的疾病都很嚴重,例如紅斑性狼瘡;甲狀腺機能亢進是這個疾病家族裡最善良的一員,不會死的。甲狀腺長在喉嚨裡,形狀像一隻蝴蝶。他的工作是製造甲狀腺素,管控新陳代謝的速度。甲狀腺機能亢進,就是這隻蝴蝶工作太努力了,製造了過量的甲狀腺素,導致新陳代謝太快,會心悸、失眠、體重減輕、身體衰弱等等。

治療甲狀腺機能亢進可以治標,也可以治本。治本的方法是把這隻蝴蝶砍去一半,讓他再怎麼加班,也製造不出那麼多甲狀腺素。砍他的方法,舊時用外科手術,現在則用放射碘。放射碘是一種藥水,具有破壞性。甲狀腺會吸收碘,連這個有放射性的變種的碘也不例外,於是蝴蝶就折翼了。

治標的方法,是吃一種能夠中和甲狀腺素的藥。吃藥其實沒有解決問題,蝴蝶還是拼命的加班趕工,但是他做出來的產品,直接送去銷毀。吃藥是緩解症狀,靜待身體自己痊癒。

對甲狀腺機能亢進來說,治標的方法才是好方法,因為這整件事根本不是甲狀腺的錯。我們身體裡的內分泌都是歸腦下垂體管的。腦下垂體會定期檢測血液,然後通知相關的腺體,「胰島素不夠,要補貨了」;或者,「性荷爾蒙用不著那麼多,你在胡思亂想什麼啊。」腦下垂體會分泌一種化學物質,像差遣一個小廝去送信,對腺體下達指令。

九○年代末的某一天,我的淋巴球決定要搗蛋。淋巴是免疫系統的捍衛戰士,理應去巡視看有沒有偷渡客混進來,但是他們卻莫名其妙地偽裝成送信的小廝,跑去甲狀腺假傳聖旨。

「喂,快點快點,甲狀腺素不夠了!」

「咦?怎麼會?我都照常出貨啊。」

淋巴球高傲地把下巴一抬:「腦下垂體說的!喂,怎麼樣,妳到底做不做啊?」

喉嚨裡的蝴蝶急速拍動羽翅,我的身體就天下大亂了。

疾病逼我向我的身體低頭,而我本以為可以隨意使喚它。剛發病時吃西藥,嚴重過敏,全身起疹子,臉皮可以揭起好大一塊,免費的果酸換膚。改吃中藥,緩不濟急。我睡不好,脾氣就不好,完全失去耐性,覺得蕞爾小病為什麼別人三個月就好了我卻怎麼也治不好。

有一陣子藥吃太多變成甲狀腺機能低下了;有一陣子每天起床都抽筋; 有一陣子常常嗆到;有一陣子沒有聲音;有一天猛烈的打嗝連打十幾個小時。我的身體在生我的氣,怒娃娃的兩條眉毛糾結在一起,手在空中使勁一握,憤怒如髮在頭上炸開。

我為自己辯解,與她爭執,想用意志力再度使喚她。聽我的!不要再鬧了!停!妳有完沒完?夠了!不要再煩我了行不行,我還有好多事要做!妳再逼我我要喝放射碘了喔!

蝴蝶不語,拍動羽翅,繼續輕盈地捲起風暴。

我真的去找醫生,叫他給我喝放射碘。醫生慈祥的看著我說:「我覺得妳還好耶。」他東拉西扯實問虛答,就是不給我喝,但是讓我換一種藥。「妳試試看,還過敏的話再用放射碘。」果然不過敏了。

小蝴蝶贏了。「疾病的希望」裡說,疾病摧毀我們強悍的假象,迫使我們誠實。「牙痛、背痛、感冒或腹瀉就足以把耀武揚威的英雄變成一條可憐蟲,所以我們如此痛恨疾病。」整件事情就是要求我的意志潰散,然後重新再來。

現在,甲狀腺機能亢進(hyperthyroidism)是我最相信的主義(ism)。我早就好了,只剩下喉間微微的隆起。

「這個不會消了,」我的病史的最後一個景點,就是介紹這個遺蹟。

「看不太出來。」好心的人安慰我。

「那就老實告訴你好了,」我壓低聲音說:「那是我的喉結。」

有一個傢伙,肚子餓,吃了一張餅。還餓,再吃一張。還餓。第三張,第四張,第五張。他足足吃了六張餅,才終於滿意,身子往後一靠,嘆口氣說:「早知道,直接吃第六張餅就好了啊!」

九○年代的遺事與軼事,都是我的餅。每一張餅,入口的時候是一個味道,咀嚼的時候又是一個味道;最後免不了用後見之明與後見之瞎,去重新詮釋記憶裡的味道。熱餅燙了我的唇,冷餅寒了我的心;沒得挑剔。直接吃第六張餅是傻子說的胡話,人生沒有這樣的。每一張餅都承接了上一張餅的味道,全部加起來才填了我的胃;沒得挑剔。得意與失意,我一網兜收,概括承受。

我如今又在花蓮這個有太陽與海的地方。兩個禮拜就曬黑了,不是煤炭的實體的黑,是影子一般,黑得不太確定,略微透明。我尋到南京街,那裡當年已經不甚體面,如今看來更顯淒清寂寥。舊宿舍沒有了,每一個棄置的空地都是嫌疑犯,我躡手躡腳張望,躡手躡腳離開。有一條狗在路上奔跑,耳朵一張一合,肩膀一聳一聳,彷彿跑得輕鬆,指爪敲擊路面發出清脆的聲響。朝著海的方向。


作者簡介:張娟芬,一九七○年出生,自一九九六年起無業至今。曾經參與過的社會運動是婦女運動與同志運動,也關注人權與司法改革等議題。無業期間出版了四本書,依序是「姊妹『戲』牆」、「愛的自由式」、「無彩青春」、「走進泥巴國」。另外譯了四本書,依序是「同女出走」、「昨日不可留」、「愛情盛宴」、「道德浪女」。作品收錄於四本選集,依序是「女性主義經典」、「呼喚台灣新女性」、「揚起彩虹旗」、「中華現代文學大系」。二○○六年去歐洲讀「全球化之下的新聞學與媒體」,兩年的碩士課程結束之後回到台灣,又繼續無業。繼續自由。


後記:十月下旬寫的稿子,今天報上登了一半,總是有點時差。等得夠久了,仁至義盡,部落格上一次刊完。

24 comments:

  1. Anonymous2:53 PM

    你回來了啊?我昨晚正好在重看1998年初Awakening那一期,因為新來的同事們想瞭解當時情況,他們看完擺在桌上,我就忍不住拿來重看。我看到你那時寫的文章,再看此時的Awakening,感慨萬千。九零年代對於我們而言,難以一言以蔽之啊。

    ReplyDelete
  2. 那天還問到妳的近況。^^

    舊事除了感慨以外也不容易說出別的話。不過我那時下班以後常常跑去妳的辦公室裡賴著不走,呵呵。好玩。我都無聲的把心中廢氣在妳那裡傾倒喔。:P

    ReplyDelete
  3. Anonymous12:30 PM

    呵呵呵
    你也老了啊

    ReplyDelete
  4. Anonymous1:15 PM

    呵呵呵~一次刊/讀完,過癮!
    就像一次吃了六張大餅啊!

    ReplyDelete
  5. 兩年前妳離開台灣前就在看妳, 那時妳正清理房子, 妳的Clean for 2 months 好像就是因為兩個月內妳需要清倉離開. 記得那時看妳尼泊爾的旅行筆記看的真過癮. 一轉眼妳又回到台灣了 . 真快~ 這一去一來之間看世事的角度或有不同了吧. 而妳的大餅儘管回望,依舊有滋有味.

    ReplyDelete
  6. Anonymous7:59 PM

    不是來亂的。只是看這篇過癮的文章,吃餅吃餅的,令人不禁想到這個電影片段,便隨手剪了起來。

    http://tw.youtube.com/watch?v=7ag0Jjx6K_0

    ReplyDelete
  7. k2: 老了。

    hamper: Enjoy.

    K.C.: 妳follow我的英文部落格,所以我也有去偷看妳的。^^

    rolcoco: 亂得好。

    ReplyDelete
  8. Anonymous11:07 PM

    好棒的文字,看了好感動,謝謝版主。

    ReplyDelete
  9. Anonymous2:25 PM

    應該不是你文章的基調,但是我讀著,卻有種淒涼的感覺.

    ReplyDelete
  10. Anonymous4:00 PM

    剛剛上網讀報
    讀到妳寫的"我們"書評
    很好看
    遂生出一種"妳真的回來了"的感覺

    ReplyDelete
  11. 感謝探子Eggy來報,趕緊去買份報紙,並且貼在部落格。我真的回來了。^^

    ReplyDelete
  12. Anonymous3:04 PM

    所以你現在人是在花蓮嗎?
    最少是在台灣吧
    看來你身體裡有著吉普賽的基因
    下次如果你流浪到新竹時
    請你一定要call我喔(0922246585)
    2008年我們誠班開了畢業20周年同學會
    發現能跟20幾年前的老同學坐下來聊聊的感覺真好!
    如果有興趣體驗新竹,我們家可以是你免費的民宿喔!

    ReplyDelete
  13. Anonymous10:21 PM

    你這幾年似乎在練習把心中廢氣傾倒出來。這樣很好。

    你說:「後來我就變得不再在乎那張蛋餅煎得怎麼樣了。我一直想著,蛋破了。」

    而我現在是煎餅的眾廚工之一,我所面臨的問題是,老牌煎餅已經無法像九0年代的香味這麼新奇誘人了。傳統口味的訂單還是很多,應接不暇,而我秉持著使命感希望能夠承先啟後。我和其他廚工在忙於煎餅之餘,設法開發新口味,但連你這樣有趣的人也吸引不到。

    我不確定有多少個蛋破了,或許我也曾經是破掉的蛋,也或許我在碰撞中打破了一些蛋而不自知。或許這就是九0年代的煎餅為何蛋香誘人的源由。

    不過,我想,煎餅有很多種口味,不一定要打蛋。

    我是一個沒太大創意,但很想開發新口味的廚工。我知道你不在意煎餅變成如何了,但我很想找人討論新口味,我也需要有人,像你當年一般,在旁邊笑嘻嘻問我:你到底為什麼要一直煎餅啊?

    然後我就會傻笑,放假去想一想。

    ReplyDelete
  14. Pony:

    好啊好啊!去找妳玩。

    Chaoyuan:

    我也在煎我的新口味怪餅啊。我的老顧客常說妳為什麼不再煎以前那種餅,甚至說妳為什麼不再煎餅了。我想它或許也真的怪的不像一張餅了,但是,也可以吃啊。

    ReplyDelete
  15. Anonymous5:44 PM

    哈哈,的確,你現在也在做其他口味的煎餅,只是你的老顧客們,難以忘懷你九0年代煎餅香噴噴的滋味。對於不想自我重複的廚藝天才來說,遇到像我這樣囉唆的老顧客,反而是惡夢吧:)

    ReplyDelete
  16. Anonymous9:29 PM

    說好就真的要來ㄋㄟ
    不能說說算ㄛ
    我可是會認真的等你來喔^_^

    Pony

    ReplyDelete
  17. Anonymous1:07 AM

    從朋友部落那裡連結過來看你的這篇文章
    內心十分的感動

    班上同學真正走上社會實踐的道路者
    少之又少
    但每個人都有屬與自己的人生與方向
    對我而言
    同學妳是我心中很欣賞與欽佩的人
    妳的生命精采
    一路踏實
    卻又深刻

    雖然我們很少互動
    但身為同學的我
    這麼多年來其實都很記得妳
    妳出的書我都會去翻看
    (啊漏餡了,我沒買,呵)

    我只想對你說
    妳真的很棒
    在此我獻上心中深深的祝福
    也期盼妳
    在海岸小鎮身體更健康
    內心更愉快

    90年代?
    說真的,我和一些同學
    從街頭回到社會上去
    (其實我自己從不敢言我真正屬於街頭)
    聲音好像越來越小了
    但人生未來不知會怎麼走去
    但心中還是忘不了那個年代
    那時候的自己內在簡單的感受

    忍不住想留言
    因為很想向老同學您問候一聲
    至於我啊
    很辛苦啊,在社會上就是一個累字
    自己還要多努力,多努力。

    最後
    致上我的敬意
    和深深的祝福

    SGC上

    ReplyDelete
  18. Pony:真的。會去找妳玩。^^

    SGC同學:這樣粉難猜呵。^^

    不過,謝謝啊。網路真是一個撿回老朋友的工具,現在又是一個見老朋友非常有趣的年紀。每個人都有了自己的樣子。

    ReplyDelete
  19. SGC同學,我猜出來了!!!你是我們系學會會長!哈!哇,我連這樣也猜得出來,太佩服我自己了,我看你請我吃頓飯吧。

    ReplyDelete
  20. Anonymous8:21 PM

    感謝老同學的回覆
    真是榮幸與感動啊
    我昨天還會想
    我會不會搞錯了
    搞不好這是個轉貼你的文章的陌生人部落
    這樣就糗大了

    好的下次讓我好好的請你吃個飯
    以後若是有機會去花蓮的話
    或許可以去拜訪您一下

    說到系學會
    那一年的經歷真是詭異
    要是現在的我
    才不會想去擔任那個角色
    年輕不懂事啦
    不過我覺得我很引以為榮的是
    當初有請你主編學會的刊物
    呵 你編的與寫的真棒
    到現在我還留一份在我老家的抽屜裡

    班上同學們彼此聯繫的不多
    有的話就是江同學(男)現在在南科做MIS
    結婚生了兩個
    兩個字的陳姓女同學
    在桃園當國小教務主任
    她先生是我前公司的主管
    世界真小啊 呵
    我離開那家公司半年多來
    都是當freelancer
    最近才結婚
    所有事情通通襲來壓力變大
    不過就繼續前進吧
    不想去想太多

    總之
    很高興能向你問候一聲
    期待在未來能繼續看到你更新的作品
    老同學我會繼續的為你祈禱與祝福
    你很棒 真正活出自己的人
    我很引以你為榮的
    我會在遠方繼續祝福你與支持你的

    ReplyDelete
  21. Anonymous11:17 AM

    谁用我的名字乱贴,这是我第一次. 我要回去了, 你要我去找你吗? 写到我公司的电邮.

    ReplyDelete
  22. shavira11:53 PM

    In the decade of 90s, we were on the street fighting for anti-sexual harrassment. But in the dacade of 2000, I was on the street fighting for breast feeding in the public. By the time, I read your book about how you felt embarrassed while women in Nepal were talking to you and breast feeding their kids at the same time. I was a little bit shocked.....cause I thought anti-sexual harrassment and breast feeding are both about the right of physical independence. Breast feeding in the public area is the choice for woman just like antisexaul harrassment. It should not be given a false impression. It's natural but being considered as not civilized in this capitalism society....
    Don't have much time to write now....gotta take care of kids.....
    Just think this is a very interesting subject for the diversity of those girls on the street in 90s.

    ReplyDelete
  23. 餵母乳啊,我不是說因為有人餵母乳令我受窘,而是說我不好意思看。(嗯,我知道我有朋友在爭取餵母乳的權利,不過確實沒談到這麼詳細過;我應該看嗎??)應該是希望大家處之泰然,意思就是不可以盯著看也不要大驚小怪吧?請詳解!^^

    ReplyDelete
  24. shavira7:46 AM

    Yes, something like that. Cause the government and the medical system keep telling that mothers' milk is the best for "baby". But the society treat women's breat as a "sex organ". So women should hide themselves when they're breast feeding.
    When women are having lunch with their friends and their children want to drink milk, they should stop talking and go to the nursery room. If there is none, they will
    go into the car or even the toilet to feed their baby, because breast feeding women don't want to embarrass their friend.....It would take 20 to 30 minutes to feed the baby and the lunch reunion with the friends is over....shit. You know....my mouth is also a sex organ. I should hide it while I have to open my mouth to talk or to eat.

    ReplyDele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