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3/11
To be or not to be:無色也無戒
最近又看了一遍這部老片To be or not to be,導演Ernst Lubitsch是德裔猶太人。看來這片沒有中文字幕,卻實在太有趣,所以就痛快地寫出電影演了什麼吧。
開場是二次世界大戰之前的華沙,怪事發生了。希特勒孤身一人出現在華沙街頭,群眾默默地聚集過來。畫外音把我們帶到蓋世太保總部,所有人見面都要行禮大喊:Heil Hitler!(向希特勒致敬!)如此不厭其煩地輸誠。希特勒進來了,半舉起手說:Heil myself!導演喊卡,原來這是一個波蘭劇團在排演。導演對這個演希特勒的演員很惱火,「你不要亂加台詞……」
「可是這樣很好笑啊……」
「我跟你講過多少次了,照劇本來!」
「可是……」
「你根本不像希特勒,你這樣只不過是個有鬍鬚的男人。」
「我……」
「你看看牆上希特勒的照片,你就不能畫得更像他一點嗎?」
「可是那是我的照片啊!」
「喔,難怪那張照片看起來也不像希特勒。」
演員生氣了。「我接受所有其他的批評,但是你說我不像希特勒,我絕對不接受!我現在就出去證明給你看!」
這就是「希特勒」為什麼出現在華沙街頭了。群眾仍然無聲地盯著他看,看不出是畏懼,好奇,還是驚訝。一個小女孩從人群裡鑽出來打破了沈默:「您可以幫我簽個名嗎?」但她沒喊他「希特勒」,而叫出了演員的真名。
這齣關於納粹入侵的戲終究沒能上演。劇團接獲上級指示,題材敏感,不能演,他們只好重複地演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反覆地說to be or not to be...。劇團裡的男主角與女主角是夫妻,但焦點都在男演員身上,女主角抱怨:「你也太搶鋒頭了吧?我開始講個故事,你就接下去;我減肥你變瘦,我感冒你咳嗽;假如我們有小孩的話,我還真不確定我是不是他媽媽呢!」不過女主角漂亮得很,一個年輕的波蘭軍官頻頻示好。女主角便說,這樣吧,每次我先生講到「to be or not to be」的時候,你就到更衣室來找我。男主角的自信大受打擊,卻搞不清楚為什麼老是有人在那最重要的橋段站起來走出去。
不久德軍真的入侵波蘭,演員們咕噥著抱怨:我們演假的就不行,他們來真的卻可以……。劇團也想對國家有貢獻。他們得到消息,有一個波蘭教授其實是奸細,飛抵華沙要向蓋世太保報告華沙地下組織的機密。劇團把劇場扮成蓋世太保總部,派一個演員假裝成納粹將領,這樣波蘭教授就不會去告密了呀。奸細教授說:「你知道嗎,大家都叫你『集中營(concentration camp)將軍』呢。」將軍呵呵笑著說:「Oh yeah? We do the concentrating and Polish do the camping.」
結果詭計被教授識破,劇團把教授殺了,然後假扮成奸細教授,回頭跟真正的納粹周旋。那時流傳的笑話是:有一種白蘭地以拿破崙為名,有一種鯡魚罐頭以俾斯麥為名,所以「希特勒」以後大概會變成一種起司的品牌。納粹之間也忍不住開這個玩笑,但一旦對方臉色不大對,就趕緊解釋:「不不不我只是開玩笑……Heil Hitler!」假教授在跟真將軍套交情時,真教授的屍體被發現了,假教授眼看就要被拆穿,但他極為聰明地說服將軍:那個死掉的傢伙才是冒牌貨。正要脫險之際,劇團假扮成一隊蓋世太保衝了進來,於是假蓋世太保假裝把假教授給逮捕了。假教授臨去秋波,回頭逗那個納粹將軍:「He's a cheese, huh?」
搞了這個飛機以後,波蘭自然是呆不住了,整個劇團又扮成蓋世太保、加上那個假的希特勒,一起坐上了希特勒的專機。迷戀女主角的年輕軍官是飛行員,有他就搞定了,但是得除掉專機原本的兩個納粹飛行員。方法倒是很簡單,就跟那兩個納粹說:「領袖要跟你們講話。」假希特勒把艙門打開,對他們說:「跳。」他們兩個就跳了。
他們飛到英國成為英雄,男主角一如往常又搶盡鋒頭。媒體問他有何願望,他夸夸其談愛國云云,女主角在旁替他說:「他想演哈姆雷特。」男主角繼續說了些民族大義,女主角說:「他想演哈姆雷特。」劇團終於又回到了舞台上,男主角威嚴地掃視全場,特別看住了那個迷戀女主角的年輕軍官,然後放心地說出,to be or not to be。只見另一個年輕小伙子站起來走出去……。
第一次看這部片以後,我問的第一個問題是這電影什麼時候拍的。答案是1942,二次世界大戰都還沒打完。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些人怎麼那麼酷能夠拍一部笑片!笑是一種能力,笑得出來,才能跟怪物打仗並且警醒著不變成怪物。1942!一個合理的解釋是,那時候大家還不知道納粹的大屠殺,奧許維茲集中營是戰後幾年才發現的。
最近再看一次又更喜歡,因為看第二遍比較懂。一個劇團在二次世界大戰裡想要介入真實世界,這不就是「色戒」的基本架構嗎?1942年To be or not to be的黑色幽默如此輕盈巧妙,以莎士比亞的台詞說明我們都是人:「如果你用刀殺我,我不也會流血嗎?如果你呵我癢,我不也會笑嗎?如果你對我下毒,我不也會死嗎?」這段話在劇中被重複三遍,但是卻完美地合理地嵌在劇情裡。既然電影是在戰爭中拍的,那麼幾乎可以浪漫地說,整個電影團隊正如片中的波蘭劇團,想辦法運用虛構與想像,在真實世界裡攪和。在此對照下,2007年的「色戒」無甚可觀。
2008/03/01
哈里路亞。
聽了許多版本的哈里路亞,k.d. lang老了好多,Rufus Wainwright,John Cale和Jeff Buckley的版本都不錯,John Cale就是那個收到一地傳真歌詞的傢伙,而House用的是Jeff Buckley的版本。在YouTube可以找到以上所有版本,當然也有Leonard Cohen自己的,但是他站在那裡蠢斃啦。
歌詞用了許多宗教典故,但也很情慾。他是這樣唱的。
你看她出浴,從你的屋頂
她的美麗,與月光 讓你傾倒
她把你綁在廚房裡,椅子上
毀棄你的寶座剪去你的頭髮
從你的唇間逼出 哈里路亞
所以Jeff Buckley說這首歌是一個高潮的哈里路亞。另外一個版本裡,他是這樣唱的。
大理石拱門上,妳的旗幟飄揚
但是,愛情不是慶祝勝利的遊行
愛情是一句冰冷殘破的 哈里路亞
我最喜歡的一句:
Your faith was strong but you needed proof.
我最喜歡的版本:
一個挪威的團體。我起先以為他們是喜憨兒。我喜歡那彷彿遲疑著的和聲。
遲疑是信仰的前戲。
2008/02/29
Leonard Cohen
看得出來我在放假吧?嘿嘿。
Leonard Cohen讀「一千個吻那麼深」的原詩。他的聲音適合讀詩。
原詩跟歌詞不大一樣。有一個傢伙說去Cohen的演唱會,會後向Cohen要「哈里路亞」的歌詞,Cohen應允。那個傢伙回到家,發現傳真紙散落一地,因為Cohen傳了所有版本的歌詞。
這是「一千個吻那麼深」。
2008/02/27
一千個吻那麼深
下一整天的雨,聽一整天的Leonard Cohen。
「妳聽哪一張?」
「……大概聽了六張。」
「哇!」
「就跟你說聽一整天啊。」
他的聲音真糟,年輕時尤然,他自己也知道,有一首歌裡自嘲地說他天生有付好嗓子。但是老了就好了,老了,失敗就是美麗的。
起先隨便聽聽。辨認出Hallelujah,有一集House裡用了那首歌,大約是一連串信與不信的拉距之後,在House晦暗孤獨的房子裡,鏡頭溜來溜去,我記得渾厚的男聲唱著哈里路亞。House與Leonard Cohen很合,那影集與那歌,都令信者起疑,也令不信者想要去找一點什麼來相信。如果Leonard Cohen是beautiful loser,House就是skeptical believer。
比較新的歌,一聽卻一驚,原來我在尼泊爾聽到的是他啊。「我的秘密人生」,「一千個吻那麼深」;我以為他唱「男孩跑了,女孩還年輕」,其實跑了的不是boy,是pony。馬在跑關女孩什麼事?
他是這樣唱的。
馬兒在跑,女孩還年輕。
儘管下注,前景看好。
小贏一回,僅此一回。
好運就這樣,沒了。
振作起精神呵,接下來就是
無藥可救的慘敗。
你認真過日子彷彿真有那麼一回事:
一千個吻那麼深。
一千個吻,究竟深還是不深。下了一天的雨,入夜,也就乾了。
2008/02/25
玩食物
在Altona東玩西玩時,發現有趣的卡片一整套。想起陳小豆,因為此人素有將盤中剩菜排成古怪花樣之惡習。但卡片一張兩歐元,哪有那種閒錢。遂用念力記住卡片背後的網址。
回家就忘記了這件事,等到過了幾天想起來,腦中殘破的網址已經兜不在一塊兒。最後還是法力高強的找到這個網站。解析度不佳,意料中事,但是創意還在。陳小豆後繼有人,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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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2/22
繼續賴。
不知不覺就過了幾個月。玩了一小圈,佛羅倫斯、布魯塞爾、比利時南邊、然後回來,我的行程完全受廉價航空的宰制,Ryanair惠我良多,Easyjet是下一個目標,他們剛開闢了漢堡巴黎的新航線,二十歐含稅,而且不像Ryanair小氣的總是從偏遠的小機場起降,Easyjet可是正牌的漢堡國際機場到巴黎國際機場喲。去布魯塞爾且第一次用了Freeloader這樣的網頁,在不認識的人家裡作客過一夜。很有趣的一對,男的在做很酷的旅遊地圖好用極了。他的個人部落格每日一照,唯一規則是照片裡一定要有他,大或小都沒關係。我去的那日就有我。女的在NGO推廣公平交易的產品。
學期大致結束,只有一個報告還拖著一個小尾巴。探出頭去看一看漢堡,玩了一個老倉庫裡的博物館,一個香料博物館,本地酷區Altona,和幾個市場。還要再多玩幾個市場。真對不起我先前的訪客,那時我哪裡也不知道,放牛吃草。
不用上課,又清靜了。吃飯時配CSI,或者House,都是鮮血橫流、在頭蓋骨上鑽洞做手術、屍體腐爛小蟲亂飛之類的畫面。放一大堆起司做焗烤,很容易嘛呵呵。屋子裡的樹是房東的,我旅行回來見樹葉掉了一地,跟自己面面相覷。我早就跟他說我不會照顧植物的。出於愧疚還是趕緊給他澆水,這幾日發現他其實抽了芽,新的葉子長出來,嫩嫩的透明的薄綠。另外幾盆恐亦有死傷,反正我也不會別的,就是澆水吧。
最後的三月。四月起,同學就陸續回家去,尤其是消費水準遠低於歐洲的國家,早早回去可以省錢。台北不比漢堡便宜,讓我再賴一賴。
2007/12/14
幫你找文章。
經歷一番繁瑣的掙扎,我終於可以用阿姆斯特丹大學的電子圖書館。之前我很懶,既不去實體的圖書館也不去虛擬的圖書館,指定閱讀都讀不完了還用什麼圖書館!到了漢堡,課很好混(所以我可以選擇不念這個而念別的),下學期得寫論文(所以無論如何也得念點什麼呀),兩個因素加起來,圖書館勢不可免。
總是聽同學說阿姆斯特丹大學的電子圖書館甚好,如今一試成主顧。簡單說,他們付錢給很多資料庫,於是我們就可以用那些資料庫了,就這麼簡單,數位時代的圖書館學就是付錢。
所以,誰人需要找文章的,尤其是新一點的(例如,十年內)期刊論文,備齊論文、作者、期刊名稱等相關資料,我幫你找。一翻兩瞪眼,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啊。有交情者憑交情。無交情者算你欠我人情。天涯海角,相堵會到。
2007/12/08
打免費電話的方法
在網路上可以用電腦打電話給另一部電腦,用yahoo或skype講話,免費,這大家都知道。但用室內電話打室內電話也可以免費,用手機打手機也可以免費,這聽起來很炫吧?咈咈咈……
有一些網站想出了聰明的辦法。A從網路上輸入A與B的電話號碼,A的室內電話就會響,B的電話也會響,他們就可以用電話講話了!換句話說,那個網站像接線生一樣的分別撥電話給AB,然後把他們連在一起。
在Jajah.com,如果是台灣打台灣,用室內電話或手機,打給室內電話或手機,都是免費的。條件是:
- 雙方都要在jajah註冊。
- 其中一方得繳錢。(最低價五塊歐元。繳的錢可以用來打那些必須付費的電話,就像用yahoo打室內電話一樣。)
- 過去兩個月裡曾經用jajah打過電話。
免費電話有其額度,但目前我看到的是150分鐘免費,不知道是每個禮拜還是每個月,但夠好了。雖然jajah要求受話方也必須這樣那樣,但他聰明我也不傻瓜,我為了免於向低科技一族解釋到嘴角全沫,發明了簡單的方法:我想打電話給誰,就直接幫他在jajah開個帳戶,反正登記開戶又不要錢。
提供類似服務的還有Nonoh,他們的宣傳詞就是「比Jajah便宜」。不過看你打哪一個國家、怎麼打。
如果你不反對對著電腦講電話,那麼Voipcheap也很好,繳了錢以後,有九十天的免費期,不過台灣不在免費之列。美國與許多歐洲國家的室內電話是免費的。待免費期過了,你就可以把你繳的錢慢慢用完,然後繳下一次錢,得到下一次免費的九十天。通話品質比我直接用手機打還好。
窮人的全球化。Enjoy!
截稿後消息:Nonoh被很多人抱怨說繳了錢以後隔天就忽然不能打電話了,客服也完全不管用。我想他們是有點可疑。有的.net的網頁是騙人的,Nonoh就是.net,更添其可疑。我看還是用voipcheap和jajah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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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2/05
找兩篇舊文
誰人這麼好心又這麼閒,願意幫我找兩篇舊文,先謝過。其一是真的舊,多年以前在當代上面有一篇講費若本的文章。不記得是誰寫的,題目似乎叫做「科學頑童費若本」。雖然也大可以找新的來看,可是如果有年少舊夢不也挺好的嗎。另外,STS出過一本書叫做「科技渴望性別」,裡面有一篇「精子與卵子」,雖然也可以去找英文版來看,但是如果有中文版不也挺好的嗎。可以用數位相機照了e給我。謝謝。
截稿後消息:「精子與卵子」已經承蒙好心人士捐贈。費若本如我沒記錯,因為他是我的舊夢之故,搬家時收在紙箱裡。難不成那就是海內孤本了?
2007/10/23
家在漢堡
在一個城市裡找房子容易滋生對他的恨意,因為住宿是一件現實的事情。錢,偏見,歧視;而沒有地方可住,是那麼令人恐慌。漢堡的遊民多半雄壯威武,總有一條大狗相伴,據說他們可不是隨便因為窮就弄得無家可歸的,而是有政治理由才選擇當遊民的。我不知道他們的政治理由,但我在這城市裡奔走十天以後找到了房子,預計下禮拜可以搬進新家,共計漂流二十天。
這次學聰明一點,跟學校申請一個宿舍當備胎。十月要開學,到了九月中還沒有消息,我寫信去問學校,結果她們說,我們去幫妳看了一個房子,這樣那樣的,很好喲。453歐元。
我猶豫了,覺得看起來並沒有很好。心裡的聲音說的是:啊,就這麼簡單嗎?就抵達這個城市然後直接住進一個未曾謀面的地方,被指腹為婚?不用到處ㄗㄠ ㄗㄨㄥˊ喔?經歷過阿姆斯特丹,我自覺藝高人膽大,終究選擇自己闖一闖,把房子讓給我同學。
自然又是,震撼教育。德國的規矩是現任房客登廣告讓大家來看房子,留下資料一併呈送房東或仲介。現任房客會推薦幾個人選,讓房東與仲介做最後定奪。許多地方要收150歐元的簽約費。有的地方要收兩個月房租作為仲介費。房租的算法更複雜。冷房租就是只有房租。熱房租就是包括了暖氣的費用。此外還有水電費,有些地方收垃圾費,有些地方的熱房租雖然包括暖氣,但是有一定的額度,如果超過額度就要多付錢。
於是,看房子就是川流不息的人潮。幾次下來知道不是辦法。每天中午守在電腦前面,有新的廣告貼到翻譯軟體去德文翻英文,看起來不錯的話就把地址貼到google map看看怎麼去,然後打電話想辦法約一個最早的時間,第一個去看房子。帶著現金與所有證件,準備一旦遇見了中意的房子就立刻逼婚。
我可以待半年也可以待一年,為了取悅房東,當然說待一年。但他們還是說,不夠久。焦慮到一個地步以後就開始看分租的房間,如果只有一個室友那也就接受了吧。有一次進了門,房東在向第一個人介紹,要我等一等。十分鐘以後他們一起尷尬的說:抱歉,沒了,因為她決定要租,先來先贏。我摸摸鼻子走了,更加堅定了搶第一的決心。但此後我好幾次成為第一個去看房子的人,他們卻總是笑笑客氣的說,嗯,我不能現在決定,因為還有很多人要來看,我幾天後再打電話通知妳。
好心的人真的會打電話以免我枯等。更多的時候,我不用等就明白了。
我聽說過德國人排外,但找房子才真切體會,不知道聽過多少次的說教:「妳應該學德文」,「我們在德國,就應該講德文。」有些德國人真的張口結舌不會說英文,我不怪他;但能夠這樣說教的人總是那些英文明明足供溝通的德國人。英文又不是我的母語,我費了力氣學第二個語言來跟你溝通,你需要這樣刁難嗎?真不愧是二次大戰的侵略者,仍然有著那種自卑與自大的糾纏。誰在台北遇見不會說中文的德國人,幫我削他一頓。
遇見過一個漂亮的小房子,即使我鬼扯說「我現在念碩士但是我考慮要念博士那就會待很久啊」,還是沒有用。其實德國的合約一般是沒有限期的,只要三個月以前通知房東就可以解約。換句話說,如果我是德國人,這樣哈拉就可以輕鬆過關;但因為我是外國人,無論我如何鬼扯他們也不信。
遇見過另一個白白淨淨的小閣樓,陽光從老虎窗裡灑進來,好歐洲。來的路上迷了好一會兒路,遇見一家賣墓碑的,很好笑的想,陽世的家還沒找到,先找到了永恆的家。後來知道Ohlsdorf這一區是歐洲最大的墳場。住在閣樓裡的女生也那麼白淨漂亮,唯一的問題是,她想換個大一點的房子,但她根本還沒開始找。「我是護士,別人在找的時候,我得工作。」我又好笑的想,我得謀殺妳才能住進來呢。
倦極了的時候想隨便租一個便宜的地方,二月課一結束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也許我註定要錯過漢堡最好的季節:此去將一天冷過一天,而等不及他回暖,我就要滾蛋。暫住在同學宿舍是辛苦的事情,雖然她們人很好說沒關係,但總是互相干擾。我討厭學生宿舍的感覺,他們早上八點半按門鈴來修暖氣。
為了補償奔波的辛苦,我三天兩頭在餐廳裡吃飯。德國相對來說一切都便宜許多,尤其我暑假才被以挪威為首的北歐各國教訓過,到漢堡更是覺得六歐元吃一餐已經很開心啦。傍晚是最適合看房子的時候,因為現任房客下班了。有時七點、八點、九點各一個約,就過了晚餐時間。也沒心情煮飯。有時想著那個我原來被許配的房子,有點懊惱。
名正言順的翹掉新生訓練所有課程。直到學校找同學來傳話:「老師說妳需要幫助,妳不可能自己找到住宿的,要一個德國人跟妳去,所以老師叫妳去見她。」這時候我手上正有一個新的夢想家在醞釀。我嘴上說好好好我會去見她,心裡想,誰說不可能?
新的夢想家也是一個斜頂閣樓,長得就像個家而不是一個學生公寓。我一見就覺得我有希望,因為那是好家具,他們會希望一個可信賴的(也就是:老一點的)房客;屋主想著不知什麼時候要回來住,所以只想租短期。寫封漂亮信,果然迅速獲得回音,他說我是他名單上的第一人。我去看了房子,那個沙發令人驚嘆。與屋主就房租稍微討價還價一下,很順暢的達成協議簽了合約。440歐元加電費。
然後春風滿面的去見老師。不好意思讓妳為我擔心啦,不過,我找到地方了。跑去吃淡菜樂一樂,端上來一臉盆,心想一定被貴死,結果才九塊半。耶。
換了一個同學宿舍暫住,她有一個儲物間,好歹有門,比較不干擾。再一個禮拜我就可以搬家了。找到了房子以後看見漢堡真是挺漂亮的,而這個季節並不壞。冷得要死,但是樹葉變紅變黃,一個很綠的城市變成一個很詩意的城市。
——只不過仍然不說英文。我同學今天告訴我,她去辦簽證,那裡的人不肯跟她講英文。!!我打電話去「漢堡歡迎中心」,因為他們的單張簡介上說可以幫外國人處理包括註冊在內的一切事務,可是接電話的人,也不會講英文。!!
總是開始最難。不管在哪裡,我漸漸就會把生活過成與外界僅維繫小小的關連。所以不是太擔心閣樓外面的世界。找一個家,然後造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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